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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线木偶-chapter 13

艾斯特感觉到心脏霎时间收紧了一下。她其实说不清楚为什么，是因为安德从没显露过的惊恐还是那个一身黑裙子的小女孩。安德说她叫什么？艾玛·格罗斯曼？艾斯特上下扫了她一眼就匆匆移开了视线，说实话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斯特有些气恼地轻轻跺了跺脚。

不过，她在那双烟蓝色眼睛里看到的东西确实令她下意识地感到厌恶。那里面看不到任何表露出来的情绪。

她只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安吉拉有些诧异地仰起头，“你们认……？”

安德声音压得很低，飞快地打断了她：“并不。日安，女士。”她以将要抑制不住的粗暴抓起艾斯特的手腕，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她背后是艾玛一直死死黏着的眼神。

良久，艾玛轻轻阖上双眼，抬起左手轻轻拉了拉还在凌乱着的安吉拉的衣角：“姑姑，我们走吧，问讯要来不及了。”

艾斯特也不挣扎，就一路任由安德拉着漫无目的地出了机场，又不知道冲着哪个方向狂奔了几百米，安德才微微喘息着停下。

艾斯特微微侧头，看着半弓着腰的安德：“打算解释一下吗？”

安德略微直了直身子，紧蹙着的眉毛随着大脑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艾斯特面前的举动慢慢松开，触电般眨眨眼，声音在喉咙里滚动：“呃……就是……”

艾斯特带着一点恼怒打断了她：“别。”

安德挑起一根眉毛，“别怎么样？”

艾斯特继续着：“别露出这副表情。”

不等安德脑子转过来，她又自顾自接了下去：“第一天晚上，我卸下妆之后，你也是这样一副表情。你说'你比我想象的好看'，记得吗？但你的表情好像是说，我本来就不该长这样似的。”她略微停了停，“你刚给我治好病的时候，我从手术台上下来，刚好也看见你这副表情。”她抱起手臂，总结性地加了一句：“说实话，你的表情管理真的挺差的。”

安德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音节来。她烦躁地把发簪拔出，脸埋进双手里久久不抬出来，久得艾斯特都以为自己要听见抽泣声了。

但是没有。安德抬起一张扑克脸，声音里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我们先找个酒店，好吗？”

打开一套客房的门，天花板上剥落下一大块墙皮来。艾斯特注意到安德顺手在门上贴了一小块吸盘，漆黑的圆盘中间闪起一小点绿光。

安德顺着艾斯特的视线望过去，出声解释道：“隔音。”

艾斯特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安德抬头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喃喃地吐出一句“我的天那”，又低下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抿着嘴紧闭上眼，最终下定决心一般清了清嗓子：“好吧。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世界，是一部电影。”

“你遇见我之前的整个人生，都是剧本上写好的。”

艾斯特感觉自己心脏停了一会儿。她慢慢地眨着眼睛，维持着半倚在墙上的姿势许久才轻发出一个“啊”的音节，仿佛刚刚理解那句话的含义似的，声音有些发涩。“这……作为一句谎话也荒唐过头了。”

“这就是为什么它不是谎言。”

艾斯特没有接着说话。她沉默着半垂下身子，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安德的头向左微微偏了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面前人的反应。

艾斯特依然没有抬头，声线被狠狠地压下去，一字一顿地说着：“证、明。”

安德微不可察的叹息消散在了空中。静默了一会儿，她在艾斯特的面前伸出了手：“来吧。”

艾斯特的手动了动，半犹豫着拉住了安德。

安德的另一只手撑起伞按下了按钮。在越来越盛的蓝光与越来越高频次的空间纠缠中，两人扭曲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