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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朋克+克苏鲁神话】开战-chapter 15

侦查的无人机用它白色的喷漆完美混进伦敦上空的雾中，机身垂下的摄像头不停地转着。

“伦敦的控制系统没有转移。”科夫斯基穿着军装立在一众高级军官面前，仿佛一根漆黑的柱子。“第三、四舰队逐个击破各地驻军，劝降为主，攻打为辅。”

“第二舰队集中轰炸控制枢纽，平民伤亡不严重的情况下允许使用重火力。摧毁有生反击力量后撤出，切勿追杀义军，等待第一舰队到位后支援第三、四舰队。”

科夫斯基刀子一般的目光在军官身上来回移动，“明白了吗？”

“明白！”

粗粝的嗓音乍雷般响起，“开战！！”

强烈的电磁脉冲噗地一声扫过，将伦敦城掩在短暂的死寂之下，又用爆炸的火光与乱崩的沙石再次点燃。

第二舰队完全在伦敦上空现出它庞大黑暗的身形，宛如天空缓缓降下的一道帷幕，隔绝了这座城市的光明。

联邦大厦的门被踹开，柯蒂斯闪着金属色的右手提着一把激光枪，领着几百个白色护甲的人从里面奔出。他茫然地环顾，感觉自己仿佛闯进低分辨率的黑白胶卷电影中，不断冲天而起的火光也被剥离了色彩。胡乱奔逃的人群伴着震破耳膜的尖叫不断从雾里冲出又不断缩进雾中，还有一两具残尸被带着火焰的冲击波送到脚边。

“我们为什么不知道他们已经突破大气层了？”柯蒂斯大声喊着。他感觉嗓子冒着烟，但他的声音飘在混乱的战场中依然如蚊子一般细微。“防御网没有工作吗？！”

“F uck！”身后人的声音带着慌乱，“几天前系统就被重写了！”

“他 妈的！”柯蒂斯冲头顶遮天蔽日的飞船泄愤似的开了几枪，“跟着我！”

几百个人不要命了一般冲起来。他们疯狂地奔跑着，不断有刚刚建造的防御工事和瞭望塔化作一堆呜咽的火焰，不断有边跑边倒的平民逆着他们穿过，不断有蓝色的激光团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不断有炮弹落在他们中间，不断有爆炸的火焰吞噬掉刚刚还在并肩奔跑的战友。

一发炮弹炸在柯蒂斯脚边。他被冲击波狠狠摔出去，额角撞在另一个弹坑的边缘，汩汩地往外冒血，两条小腿被橘红色的火焰紧紧裹着。

他被两只有力的胳膊架起来，一条腿踩熄了他身上的火焰。他们又跑了起来。

他们向前跑着，几百人跑成了几十人，依然向前跑着，仿佛身上的力气用不尽一般，就这样向前跑着。

直到伦敦最大的武器库在他们面前炸开。

通红的火焰向上升起，一直窜到在空中冷漠地悬停的庞大飞船。

柯蒂斯举起胳膊挡住刺向眼睛的火光。他大口大口地吸进炽热的空气，浑身颤抖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似乎要躺出泪来。

“命令守军撤退。”他的声线压抑着痛苦，“不管我们承不承认，伦敦陷落了。”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保存力量。”

“卫星显示全球有零星交火，但规模均没有超过伦敦。”莱恩向上推了推眼镜，语调平平。“局面已经被控制。”

“发现厄尔，或是义军的活动踪迹了吗？”戴卡将身体压在旋转座椅上，略无聊地用脚把自己转了一圈又一圈。

“……没有。”

“那我们就还没有控制住局面，莱恩先生。”皮鞋尖轻轻点地，将椅子缓缓停了下来，“把丢掉了的拿回来不代表胜利。”他的声音略微一停顿。“扫描过了吗，伦敦被设了几处陷阱？”

“可能这么说比较直观一些……”莱恩摘掉眼镜揉了揉眼角，“他们用陷阱重新铺了一遍路。”

“我喜欢你的形容，莱恩先生。”戴卡从椅子上站起来，捋了捋被压褶的衣角。“派一支小队和几辆车跟我下去。再来几架无人机也行。不能出现之前作战中没让他们见过的东西，懂吗？”

没有人打扫战场。浸在血泊里的残肢散发着腐烂的臭味，让人难以下脚。

战车没来得及走上几米，就被红色的激光切割了轮胎，像气球一样瘪了下去。紧接着电磁脉冲扫过，无人机啪嗒啪嗒地掉下去。

十几枚眩晕弹掷过来，手中的枪失禁一般射出几发激光团后便从手中脱落，掉在已经跪在地上抱头挣扎的士兵身边。

戴卡感觉头仿佛要炸开，剧烈地咳嗽着。近在眼前的路面变得无比模糊，像是一张张过度曝光的相片，还充斥着蝇头一般乱飞的黑点。刺耳的嗡鸣声似乎在他耳边糊了一层橡皮膜，外面的声音断续且不真切地飘过来。

“等等，这是……我嘞 个去，这是……”

……

“对，你绝对不敢相信我们抓了……”

“让那些飞船都他 妈撤……”

……

再次清醒过来，戴卡被手铐反扭在木椅上，逼仄昏暗的房间里按照庭审的布置摆了几条简陋的桌子，陪审团的席位上坐满了人。柯蒂斯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坐在正对着他的法官席上，手里像模像样地攥着一个木锤，身旁摆着十几架摄像机。

“临时政府向世界人民直播。请确认你的真实姓名是否为哈里森•兰道尔•戴卡？”低沉的嗓音染上愤怒与得意，脸上没有表情。

戴卡低头扫了一眼破破烂烂的西装，用手撑着椅子慢慢地坐了起来。“我是。”

“你涉嫌滥用职权罪，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教唆杀人罪，战争罪，反人类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你有要辩解的吗？”

戴卡皱了皱眉毛，深身吸进一口气。“你们是怎么处置文森特•兰森的？”

“死刑，和你一样。”柯蒂斯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花费时间。

“你有要辩解的吗？！”

戴卡没有回答。他钢蓝色的眼睛不带情绪地看着柯蒂斯，嘴唇缓缓抿成一条直线，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左边白色的墙壁炸出一个狰狞的缺口，乳白色的雾气漏进来，迅速充满了整个房间。

两列白色盔甲的维和士兵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小步冲入，几发利落的激光团飞过，屋内只剩下端正坐在椅子上的戴卡，和一堆呻吟着爬行的人。

柯蒂斯一只手扶住被打得露出木屑的桌子，另一只手捡起一根从墙上掉下来的糟木条，血顺着手指滴在地上。

他捂住同样淌着血的额头，眼前的景象愈加模糊。他没有留神扑倒在地上，又撑住木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恍惚间他感觉后脑有点热。手伸过去摸，湿滑的液体裹住银色的手臂。

他低头看了一眼在胸口汇聚的瞄准镜的红点，牵动着没有被打烂的那边脸朝地上吐出一口混着血的痰。

“我去你 妈的。”

他倒拖起那根木条，怒吼着向那群模糊的、白花花的士兵冲去。

几发激光团从枪膛飞出，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

一个维和士兵走到戴卡身边。液压钳剪断了银色的手铐，针头扎进小臂的动脉，抽出一小管鲜红的血液。

“看不见？”戴卡眯起眼睛盯着躺在手心里的瓶子。

“溶在血液里了。”士兵摘下白色的头盔，莱恩年轻的面孔露了出来。“但确实取出来了，先生。”

“最好是。”戴卡拍了拍他被坚硬盔甲包裹的肩膀，“随时能被跟踪确实挺麻烦的。”

他轻轻抬脚跨过血污与蠕动的身体，走到那十几架摄像机前，垂下头微闭了闭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我知道所有人都能看到。”

“这群人想发表声明，正好我也有一点小小的话要讲。”

他陡然提高了声音，霹雳一般，带着莱恩从未感受过的恐怖：

“没有任何人的行动可以逆反联邦的行动！”

“没有任何人的需要可以高于政府的需要！”

“没有任何人的权威可以高于我的权威！！”

“从今天起，没有在野政党！”

“从今天起，没有独立团体！”

“从今天起，没有民用枪械！”

“如有违者，所有合法联邦公民有义务将其就地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