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ZS

【孤儿怨+坏种】两面镜子-chapter 8

【眩目的光芒渐渐褪去。艾玛缓缓松开了与艾斯特相握的手，回头望了望旁边人同样透着些许迷茫的侧颜。

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缩在墙边的一角阴影突如涨潮一般汹然涌起，吞食着窗外洒入的辉光。

两个人冲到窗边，头顶挥洒着金色辉光的太阳如流星般一头坠入远方的地平线，周身的光芒急遽收缩成如血的残色，被黑暗驱赶着消失在天边的一角。

漫天繁星在头顶闪耀了不过一瞬，东方一线天色又爆出扎眼的白光，追逐着星光的尾巴，又被跟过来的满月一同赶出视线。白昼与黑夜在辉光的交织中不停向前流动着。

世界似乎活了过来，流动的光影就是它的呼吸。

窗外葱绿的梧桐霎时翻起漫天的枯叶，混着从天而降的雪花飘然落地。炙烤着空气的阳光紧接着裹住枝干，披在秃枝上的薄雪融成嫩黄的芽。翻滚着绿意的远山拔起闪烁着花绿霓虹的钢铁丛林，像黑色的巨兽一般狂奔而来，掀翻了头顶老旧剥落的天花板，将一切吞入腹中。

车灯与行人河流般涌动着。艾斯特缓缓地抬起手，却从人的肩膀上直接穿了过去，溅起一串蓝色的荧光。

乳白色的雾气在空中逐渐凝结，犹如天空缓缓落下的一道帷幕。湿重的水汽遮挡了星光，阻隔了太阳，像一只巨手张开了黏连的五指，将城市慢慢笼住。

直到核弹头在晦暗的天空中擦燃起眩目的红光，撕开了灰黑的瘴气，沉沉下坠。

阳光终于挤过那一道越来越长的裂缝，悬在空中的水汽将金色的光芒散射成梦幻的色彩，渲染在冷硬的地面上。

紫灰色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爆燃的烈焰扭曲着空气，裹起几十米高的热浪与毒烟铺天盖地地压下来。两人匆忙地抬起手蹲下身子，却看见那赤黄的火焰在头顶一掠而过，穿过身体时漾起一圈圈波纹。

火焰与浓烟散去，只剩下一轮滚圆火红的落日下无边蔓延的黄沙，以及裹在厚实的隔离服里，在阴影中探出头的人。

时间似乎放慢了。她们可以清楚地看见临时组建的政府暗暗扣下赈济灾民的拨款，孤注一掷地将科学家关在地下的实验室中，设计时间穿越的蓝图。

“我们做不出任何改变吗？”艾斯特再次拍起飞溅的荧光，看着它们在空中飘飘悠悠地飞远，眼中闪烁着困惑。

“似乎是的。”艾玛回头看向依然散发着金光的机器，自己的张开的五指似乎也镀上了一层光点。“这就像……”

“就像观光缆车。”她缓缓地收回了手，低头静静地注视着掌心依旧流动着的光点。

背后清脆的扑通声。她转过头去，艾斯特垂着头跪坐在地上，乌黑的发丝瀑布一般垂落，遮盖了脸上的表情。

“你在干什么？”艾玛微微皱起眉毛，一步步缓慢地拉近着距离，右手按上别在腰间的手枪。

没有回应。艾玛心中微微悬了起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面前的人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她的过去，揣摩不出她现在的想法，也不能预测她接下来会干什么。

自己本该警惕这一点的。艾玛暗自懊悔地跺了跺脚跟。她安静地滤过来自未来的杂音，将注意力放在艾斯特抽动的呼吸上。

“未来的一切都在眼前，艾玛。”没有起伏的音调里压着一丝颤动的鼻音，按在两膝上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没有变数。你甚至可以看清你背后那个人找眼镜的动作。”

艾玛的目光依然锁在艾斯特身上，眉毛拧得更紧了。她感觉心脏在尖叫着捶击胸膛，催促着她拔出枪来。

“而如果没有变数……”艾斯特微微抬起头。脸上的发丝垂落下一部分，露出在颤抖中勾到耳边的嘴角。

艾玛灰蓝色的瞳孔放大了一瞬。

“那两面镜子相对而立，会发生什么呢？”

“shi…”等艾玛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拔枪的动作早已慢了一步。艾斯特袖口里陡然伸出红色的按钮，机器爆出的金光顷刻将她的整个身体吞没。】

啪地一声合上黑皮本子，艾斯特只觉得身下柔软的沙发垫像油锅一般。她心烦意乱地站起身，目光有些飘忽地瞥向艾玛端坐在椅子上假憇的身影。

“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艾玛悠悠地睁开眼睛，对艾斯特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不妨你推测一下，当时你的那种……行为，是出于一种怎样的思维逻辑？”

“我和她不是一个人。”艾斯特的语气变得冷冷的，“我不知道她的经历，我也不知道她的思维逻辑。”

“但你不想知道她在那一刻想了什么吗？”艾玛用手撑着座椅站起身来，“或者说，你不想知道这个该死的世界到底是怎么运行的吗？”

“你想说什么？”

“’1973.10.21，我杀了你母亲’。”艾玛的嘴角挂上了浅浅的微笑，“我们该去看一看。”